“这是我的第三张申请表，上面批了整整七十年。还要让我在魔界干多久？”
【资料图】
马修的眼神有一些飘忽：“七十年其实是正常的批复时间。”他指着申请信上，批复意见那一大块地方，“你看，需要这么多层领导天使核准呢！流程长一点也很正常。”
申请信上蓝缪书写的地方只占到了四分之一，剩下的四分之三全是领导天使的批复，一眼望去，密密麻麻的“批复”和“同意”，看得人头皮发麻。
“【批复意见】
“〖直属领导批复〗‘该天使工作勤恳努力，任务执行情况良好，考虑到其卧底时间较长，同意其回归请求。马修·大天使'
“〖所属分队主管批复〗……〖所属小队主管批复〗……〖所属中队主管批复〗……〖所属大队主管批复〗……〖所属团主管批复〗‘同意，转安全工作组进行背景审查’〖安全工作组批复〗‘审查合格，同意，转情报工作组进行情报复审’〖情报工作组批复〗‘审查合格，同意，转……’……‘同意，转劳务资源部进行岗位调动'〖劳务资源部〗‘经查，目前卧底人手不足，请天使蓝缪尔继续执行卧底工作。米歇尔·智天使'”
“一个换岗申请，需要一百多个主管天使批复。办事效率这么底下，神界居然到现在还能继续存续，真好厉害！”
蓝缪躲开一脸惊恐准备捂他嘴的马修，自顾自地继续说：“干活的就我一个，领导我的导有几百个！分几个领导来干一下活儿，就没有人手不足了.人间界的政权部门设置像神界这样冗余的，要不了七十年就改朝换代了。”
望着远处的人间灯火，蓝缪有些怀念。
他想起了他的前世。
那时，他只是一个蓝色星球上的普通人类。作为基层的打工人，他的头上也有十几个不干活，只会指挥的领导。
没想到，他穿越到一个神话世界，官僚主义也是神话级的。
马修朝着蓝缪的目光看去：“我没记错的话，那边的大公最近更替频繁得特别频繁。一百多年前，因为初夜权，领主被一个愤怒的丈夫们勒死在了床上。五十多年前，税金太高，领主被农户溺死在了粪坑里。二十年前那个……”
“他干了什么？”
“他喜欢华丽的珠宝，继位当天被沉重的王冠压断了脖子。”马修摸了一下脖子。
蓝缪随口接道：“以人族那短暂的寿命，更替也不是太频繁吧？还挺正常的？”
“但是每次大公突然死亡，就会从别的地方空降一位领主来看，似乎不是那么正常。”
“呃……”
蓝缪的突然语塞和细微的申请变化，被马修敏锐地捕捉到了。
马修觉得蓝缪可能有情报没有向他汇报：“深渊真的没有对那块领地有任何干预？现在，管理人族的工作已经由魔族接手了。他们没做些什么吗？比如插手人族政权更替什么的？”
“就像我向你报告的那样，深渊里的十三位魔王整天内斗，忙得不可开交。他们保证各自的政权不要更替，已经花光他们精力了，哪里还有闲功夫管人间界的那点事儿。管理人族的活儿早就全都交给下面的魔族干了，深渊贵族们连还有管理人族这个事儿都已经忘光了吧？”
直觉告诉马修，蓝缪肯定在隐瞒着什么，但他觉得可以暂时当作什么都不知道。毕竟，七十年等来了一纸拒绝，需要给蓝缪一定时间缓缓，不能逼得太紧。
“希望如此吧……”马修从怀里掏出一个文件夹，取出一张纸，“你肯定是要继续申请调任的是吧？赶紧就把表填了，我回去就立即帮你交上去，尽早走完流程。说不定，你能在神界过你的二百七十一岁生日。”
“承你吉言了！”
蓝缪拿起之前那张申请表，重新抄了一遍，就改了一下日期和数字。
“【自我介绍】我是诞生于圣光历一八〇九年的天使蓝缪尔。我于一八一〇年派往深渊执行卧底任务，至今已经有二百年。期间，我整理汇报深渊水文状况、矿产分布、气候情况等地理情报共二千二百二十二次，提供深渊各魔王领势力分布情报并更新最新动态二百十六次，上报军事情报四十三次，紧急汇报二十一次……
“【自我评价】我，蓝缪尔，在工作期间，爱岗敬业，吃苦耐劳，勤劳肯干，能发挥主观能动性，克服一切困难。与同事关系相处良好，能完成同事兼领导马修大天使发布的一切工作。在生活中，信仰忠诚，虽身在深渊，心中依然充满光明，每日祈祷不辍。
“【申请事由】天使蓝缪尔申请结束卧底任务，重回神界。”
马修站在一旁看着蓝缪填表，由衷地夸奖道：“蓝缪尔这些年来辛苦你了。你是我带过的最棒的卧底天使。”
蓝缪翻了个白眼：“你当初还说，我是你带过最差的一届。”
马修尬笑道：“呃！那不是因为……两百年前，你到深渊不到一个月，就申请返回嘛！现在，你已经是我手里卧底时间最长的天使了。”
蓝缪好奇地问：“其他卧底的天使呢？调岗了？还是……”
马修脸上笑容完全敛去，神情中有几分哀伤：“……”
蓝缪了然点头。
马修的沉默应该就是最好的回答了。
蓝缪安静地继续填写申请表，期间，两人谁也没有说话。
直到马修张开两对羽翼往天空飞去，在视野里消失无踪，蓝缪才想起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还没有说。
“完了！我忘记告诉马修，我所在领的魔王快要挂了。我是等得起，魔王等不起啊！如果我再不回去神界，我可能就要继任魔王的位置了。”
蓝缪想起马修反复强调的，一个月只能见面一次的硬性规定。加之，以他两百年来在工作中的了解，马修绝对不愿意加班的。
“算了，下个月接头的时候再跟他说吧！”蓝缪转了转左手尾指上的戒指，他身上萦绕着的淡淡的光明气息，立即变换成了黑暗能量。
“真麻烦，每次见马修，光明能量增长就会加速好几倍。希望这个戒指能多撑几个月。嗯，下次还要和他说戒指的事儿。”他忧虑地抚摸着满布戒身的裂缝。